司法部律师公证司 胡占山

经过二十多年的快速发展，律师行业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发展阶段。与过去相比，大刀阔斧的改革少了，浮躁的气息淡了，律师事务所不再刻意追求跳跃式发展，注重细节改进，注重知识和经验积累，扎扎实实地做基础性建设。在这一阶段中，许多律师事务所看到了文化对律师事务所建设和发展的无形影响，意识到律师事务所的一切问题都可归根于人，人的思想、态度和精神决定了律师事务所的发展和竞争力，自觉地开展起律师事务所的文化建设。这或许是巧合，或许是必然，但无论如何，文化对于加强律师事务所建设、提升律师事务所竞争力的作用却是不争的事实。用文化推进律师事务所的建设，不失为我们跨越这一发展阶段的一个好的选择。

一、律师事务所文化建设的原则

律师事务所的文化建设，从根本上讲就是要改善办所理念，确立发展目标，构建共同价值，由此达到激励士气、强化认同、规范行为、增强竞争力的目的。开展文化建设需要把律师事务所置于大社会背景中，立足现实，面向未来，从深处挖掘律师事务所的存在意义和生存价值，寻找专业定位，确立发展目标，更新价值观和理念，赋予律师事务所新的精神生命力。律师事务所的文化建设应遵循以下原则。

（一）面向市场。市场是律师事务所的生存环境。适应市场，根据市场的要求进行自我调整，对市场的变化作出及时、正确的反应，是市场对律师事务所的基本要求。律师事务所要在理解和把握市场的基础上，构建自己的文化。当前的法律服务市场正发生着变化：社会需求日益多样化，客户不再满足单纯的法律咨询，需要“打包式”的整体解决问题方案；客户的讨价还价能力在提高，开始采取招标、“货比三家”等方式聘请律师；律师、律师事务所之间的竞争日趋激烈，“律师热”引来了众多的行业外竞争者；律师业务的开拓空间依旧广阔，但面临着相邻行业的竞争，即使是传统的律师业务也受到外来的侵蚀；外国律师事务所在带来新的理念和方法的同时，也带来了竞争的压力。文化建设要依据市场的这些变化，围绕提高竞争力开展文化建设，增强对市场和环境的适应能力。

（二）适应时代。有人说，文化力是21世纪企业成功的入场券。当今社会，文化对人、组织的影响越来越大。在这个飞速变化的知识经济时代，从知识的数量到社会体制和结构、社会生活都发生着深刻的变革。律师事务所要顺应潮流，着眼未来，建立符合时代要求的文化。具体地说，要做到：

（1）文化要体现以人为本。在知识经济时代，人的价值凸显，人成为最宝贵的财富。要在未来的法律服务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，律师事务所必须靠律师。律师事务所要把律师作为最大的财富，珍惜和爱护律师人才。

（2）文化要包容开放。随着社会的进步，人们的个性更强，更加追求自由和自我发展，由此造成人对组织的依附减弱。律师事务所要想吸引人才、留住人才，须有尊重人的个性、意愿和选择的文化，有兼容并蓄多元化价值的气度。

（3）人性化管理。当前，知识和经验逐步取代了资本，成为社会生产的主导要素，并改变着社会组织的结构和管理。组织管理的重点转移到如何提高人的工作积极性、主动性和创造性上，人性化管理大行其道。律师事务所要适应这种要求，在制度和管理上增加更多的人文关怀，激发律师的工作热情。

（三）立足自身。律师事务所的文化是基于律师事务所的人员、业务、组织方式等客观组成要素，蕴涵于质内、发散于形外的一种精神气质，具有自己独特的个性，不可模仿，不能复制。律师事务所要从本所的实际出发，紧紧围绕所情开展文化建设。要充分了解本所律师和工作人员的思想状况，了解大家对律师事务所的认可程度，对自己发展现状的满意度，对所内管理制度、人际关系、工作氛围的满意度，有的放矢地开展文化建设。要动员全体律师和工作人员参与到文化建设中来，共同探讨律师事务所的办所方针，研究律师事务所的发展规划，制定内部管理制度，共同建造文化，同时要通过大家的参与，进一步统一思想，加深相互理解，为文化的执行打下基础。要根据发展目标和市场要求，对人员、管理、业务建设等各项要素进行科学有效的组合，突出自己的业务特色和管理特色，保持和强化已形成的竞争优势，全面提升律师事务所的实力。

（四）扎根行业。作为律师行业的一分子，律师事务所的文化必须要与行业文化相融。律师事务所的文化要符合律师行业的特点，坚持社会效益优先，突出强调社会责任，避免商业化；要遵循律师行业规范，倡导诚信服务，恪守职业道德，严格自律；要维护律师行业的利益。“大河有水小河满”。律师事务所的发展离不开律师行业的整体发展。律师事务所在开展文化建设时，要自觉把本所发展与律师行业的整体发展协同起来，把维护律师行业的声誉、促进维护律师行业的发展作为自己的义务，杜绝为单纯追求本所发展，不顾行业利益，甚至不惜损坏行业利益的做法。

二、律师事务所文化建设的主要内容

文化建设是一个系统工程，需要从律师事务所的物化层、制度层和精神层三个层次入手，通过确立共同价值、理念和愿景，提高全所人员对律师事务所的认同感和归属感，规范行为，提高效率，改善形象，增强律师事务所的竞争力。律师事务所的文化建设要重点处理好三个环节。

（一）塑造核心价值观，提升律师事务所的精神境界。律师事务所的精神是律师事务所在发展过程中受社会环境、社会文化与本所人员思想、意识的相互作用和影响，凝结沉淀的一种精神文化和理念系统，包括办所方针、发展目标、理想信念、道德规范、价值取向和行为准则。其中核心价值最为根本，它是律师事务所的理想信念，是律师事务所进行价值评判、选择的内在依据，是律师事务所生存发展的原动力。核心价值对外决定律师事务所的社会形象，影响社会、客户对律师事务所的认可度和美誉度，对内则是律师事务所的管理灵魂，具有导向、凝聚、激励、规范、辐射等功能。律师事务所要在挖掘、提升核心价值上做大文章，特别要把提升价值与夯实合伙基础结合起来，通过凝结共同价值，强化合伙的思想基础。从一些律师事务所的情况看，有几个问题需要很好地解决：

（1）在办所指导方针上，要解决“为何办所”的问题。是经济利益优先，还是社会责任优先？这是律师事务所首先要面对的问题。赚钱是律师事务所生存的必要条件，但是把赚钱作为唯一目的或者主要目的，肯定是亡所之道。律师事务所要有超越自我和世俗物欲的精神追求。精神境界的提升必定扩大眼界和心胸，责任作为动力才能持久和结实。
（2）在对待合伙关系的态度上，要解决“为何合伙”的问题。是将律师事务所视为个人价值的实现工具，还是合伙人共同发展的事业平台？不同的价值定位会在实践中产生巨大的差异。从过去的情况看，合伙关系往往是建立在合伙人的职业理想、发展理念、认知水平、执业经历、业务创收能力等大致相同的基础上的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受个人因素和环境因素的影响，合伙人之间拉开距离，从而造成合伙基础的坍塌，导致律师事务所的分立或解散。这种现象在律师事务所设立后最初几年内表现得十分明显，即使是律师事务所进入成熟发展期后也时常出现。其中的原因恐怕与合伙人对待合伙关系的态度密切相关。正确看待合伙关系，是保证合伙关系长期存续的前提。不正确的态度犹如一颗炸弹，一旦条件发生变化，就会摧毁合伙关系，摧毁律师事务所。

（3）在律师事务所的管理上，要解决“谁来管理”的问题。“权力斗争”消耗了许多律师事务所的精力和资源。很多所想出了一些办法，比如，为解决专制式的管理，采取轮流坐庄、管理委员会或聘请专职管理人员等管理形式；将决策与管理分开，建立相互制约机制。其实，各种管理模式和管理方法并无高下之分，都有各自的长处和不足，关键是适不适合自己的所。“权力斗争”源于每个合伙人对待管理权的态度，如果每个合伙人都想独揽管理权，无论那种管理模式都不会产生好的效果，如果大家都从事业发展的角度看待管理权，客观公正地对待他人，许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。

（二）坚持以人为本，培养团队精神。

律师事务所在确立核心价值和办所理念后，就应进行制度建设，把新的价值和理念融入到管理制度中，贯穿于整个管理过程，落实到本所人员的行动上，并最终体现在服务上。制度建设要坚持以人为本，既要抓规章制度的完善和严格执行，又要抓思想教育，增强律师对制度的认同，激发律师对制度建设的热情。在此过程中，重点要处理好管理层（合伙人）与律师的关系。有两个问题需要认真解决：

（1）如何对待律师。这是律师事务所的管理者们必须回答的问题。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将决定管理制度的价值取向，决定管理者与律师互动沟通的行为模式和态度、情感的基调，同时也将决定律师与律师事务所的关系。如果将律师看作是律师事务所的最大财富，律师将会为律师事务所创造大量财富；如果将律师视为赚钱工具，律师也将会把律师事务所变为自己赚钱的手段。

（2）是否兼顾律师的个人发展。律师事务所不能忽略或轻视律师的利益，更不能为律师事务所的发展而损害律师的利益，必须要把律师事务所的发展与律师个人的职业发展有机协调起来，积极为律师的成长创造条件，提供帮助，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律师的认可，凝聚律师的人心，留住优秀的律师。为此，一方面要建立开放式的文化，向律师敞开合伙人及管理岗位的大门。另一方面要教育和帮助律师正确认识自我，准确定位，制定符合实际的职业发展目标和计划。

（三）打造品牌，树立社会形象。

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赫特说过：在信息时代，有价值的不是信息而是注意力”。在竞争日趋激烈的环境中，吸引大众的注意力靠品牌。品牌是连接客户、市场与律师事务所的媒介，是律师事务所形象在客户心中的浓缩，是文化的外在表现。打造品牌要建立在文化建设的基础上：

（1）恪守诚信和服务质量至上。律师事务所不仅要在字号、服务标识等可视要素上下工夫，更要在服务方式和服务质量上下工夫，同时，还要在与客户交往过程中给客户留下的心理感受上下工夫，通过向客户提供优良的服务，使客户产生心理和情感上的归属感和依赖感，从而提高律师事务所的知名度和客户的忠诚度。

（2）全员营销。律师事务所要发动全所人员参与到打造品牌、树立形象的活动中，全方位多渠道宣传律师事务所。要利用每一次客户到所的机会、每一名律师接待当事人、参加社会活动的机会，展示律师事务所的专业精神和业务能力、人文关怀。

（3）关注客户的意见。律师事务所要关注社会、客户的评价，及时消除负面评价。要认真对待客户的意见，对客户的误解要耐心解释，对存在的问题要及时解决。

三、律师事务所文化建设的关键

律师事务所的管理者在文化建设中起着主导作用。管理者不仅决定律师事务所是否创新文化、创建什么样的文化，而且决定文化建设的推进方式、贯彻程度。管理者能否扮演好自己在文化建设中的角色，将决定律师事务所文化建设的成败。

作为决策和倡导者，管理者不仅要高瞻远瞩，深刻洞察市场和环境，准确把握所情和人心，为律师事务所制定高远的发展目标，用文化引领、激励大家，而且要进行自我思想解放，更新有碍律师事务所发展的过时观念。管理者是律师事务所旧文化的始作俑者，旧的思想观念不被破除，新文化不会建立起来。更为重要的是，文化建设还需要管理者进行自身利益的调整，只有管理者勇于放弃一些利益，文化建设才能真正进行下去。

作为组织实施者，管理者要像布道者一样，有坚定的意志、坚韧的毅力。文化建设是一个由理念到行为、由抽象到具体、由无形到有形的过程。将无形的文化转化为有形的行动，除依靠制度规范外，要不断地教育、引导，以求得大家的理解和认同，变为自觉的行为。海尔总裁张瑞敏曾说，要当牧师，不断地布道，使员工接受企业文化。管理者要从日常管理活动的点点滴滴入手，不断地提醒、教育律师。

作为监督者，管理者必须以身作则，带头践行律师事务所的文化，自觉遵守所内的规章制度。管理者绝不能把律师事务所的文化看作是用来激励和约束律师的，把自己置身于局外，其实更应该被激励和约束的，恰恰是律师事务所的管理者。管理者必须要严格自律，管好自己，他的一言一行将对文化的形成产生影响。